苏洲九安

喜欢会不会失效。

「水灰」走在右边的人是我人生中的bu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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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染上嗜酒的坏习惯,但我从来没有像这样一般如同是宿醉过。我买着市面上最常见的啤酒死命灌,我酒量并不好,旁边杨韫玉看呆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我好。 

“哎呀,你别喝了。”杨韫玉看不下去抢过我酒瓶子,“待会……待会杨冰怡就回来了。” 

“噢。”我那时候已经半醉,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 

现在几点了?她为什么要凌晨的航班。我想睡觉。 

话罢,又一瓶酒尽了。 

“这都什么跟什么啊。”杨韫玉把空酒瓶推了远一点,反反复复拍我脸嘟嚷,冯晓菲你醒醒,诶醒醒。 

我迷迷糊糊的拽着杨韫玉的衣角,“诶,你别让她回来好不好。” 

恍惚里杨韫玉叹了口气,字间的无奈悉数入耳,她说,怎么事儿一到小孩儿的身上,你也成小孩儿了。 







也不是这样。 

杨冰怡是一个小孩儿,小我五岁的那种,我对她的记忆有时候就停留在很久以前的晚上,她双手鼓成喇叭,站在我家楼底下,音调很高声音也很大,在夏日蝉声里混淆着,喊,冯晓菲你下来。 

然后我会探出窗,假装不耐烦的说:“干嘛呢。” 

她说:“下来走走啊。” 

我哼唧两声说不要,太热了不想动。 

过了一分钟她就在我家门外死命敲,喊:“老辣鸡快出来玩。” 

玩什么玩,我和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小屁孩儿有什么好玩的。我苦思冥想不得其解,可杨冰怡这个人从来不留给我思考的余地。 



我跟在她身后,明明比她大五岁,却比她还矮一点点。 

杨冰怡很瘦,小时候又比较黑,常常被我调侃是黑夜守护者,跟杨韫玉站在一块儿就是黑白配,她就会凶呼呼的吼我,说冯晓菲你不要命啦?她无数次假装要打我,可掌心落到我头上的时候只是轻轻拍了一下,明面仍旧是气鼓鼓的样子,指尖又无端温柔起来。 

她对我是真的好,像小孩子护着糖的好。即便她从来不承认。 

我和她走在路上闲散步,她半路哼着些歌,偶尔和我搭几句话,我有时候会侧过头看她就会对上她的视线,孩子气的,稚嫩的,和一些看不清的。 

她固执的站在我右边,问她为什么,她又不跟我解释。 

走到一半,旁边是她的学校。保安室亮着灯,里面的警卫叔叔半眯着眼好像睡着了,旁边的小电风扇一圈圈转着,出入登记的本子被扇来的风翻过一页一页。 

杨冰怡站住了,毫无由头的转头对我说:“你要进去看看吗?” 

没等我说什么,她拉着我跑到了学校另一侧的围墙,“从这里可以翻过去的。” 

我那时竟然也没想问她为什么,或许夏日这样燥热吵闹的夜,暗地里也想做些大胆又轻狂的事情,我装作犹豫,指了指墙边的摄像头。 

杨冰怡无所谓的说:“早坏啦。”说着一手攀上围墙,其实学校的围墙并不高,抓住上面的栏杆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上去。 

她小心翼翼的蹲在墙头,把手伸向我,“冯晓菲,上来。” 

带点命令的语气间又有点温和的东西在里面,她经常以这样的句式开口,喊我的名字,然后简短的说命令。好凶好凶,又不见得有多凶,而我早已习惯服从又或者是对小五岁的年下宠溺,总之就变成了这样的相处模式。 

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五岁的差距享受到半点优惠,她从来不叫我姐姐,至多刚认识时会油腻的喊我灰灰,最后只变成了她特有高音调的冯晓菲。 

我攀上墙头时她就护在我身旁,惭愧是有点的,我比这个小孩儿的力气小的不是一星半点。她先跳了进去,又护着我下来,攥着我的手腕。 

她带我走了很多地方,教室,音乐室,甚至是讲台上有块儿不起眼的角落里画着半带狡黠的小狐狸的。 

杨冰怡骄傲的拍胸脯说,是她画的。 

我若有所思,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,【杨冰怡是世界上最烦人的小孩儿。】 

她没等我写完就气呼呼的擦掉了,拿过粉笔,在被擦掉的字迹上写,【冯·自以为是大姐姐·晓菲】。 

教室里没开灯,我们亮着手机屏幕勉强照亮那一行字,两人对视一笑像傻子。 

我没抢她粉笔,作为大姐姐不屑玩这样孩子气的游戏,并不是因为抢不过,嗯。 



我和她漫不经心走过的每一个脚印,那时还不知道这都会成为最后怀念的寄托。 



我们之间的过去太长了,长到每一句话最后都成了一大段故事。 







我灌酒的手顿了,放下瓶子,对杨韫玉说:“其实杨冰怡这个人挺傻了吧唧的。” 

杨韫玉愣。 





她傻了吧唧的跑向我,傻了吧唧的大喊我名字,又傻了吧唧的对我好。 

她和普通小孩儿不一样,她成熟又大胆,似乎看的穿许多事,却从来毫无顾忌。她横冲直撞的路过我心里,像年少那些时月里呼啸过衣缘的风,而我却缩紧双肩,只做发抖的胆小鬼。 

我欠她太多了。 



她暑假的时候喜欢抱着几本作业缩在我家,一缩就是一天,期间还会抱着我的托尼老师吐槽几句夏天好热。 

“热你别来啊。”我转着笔背着政治,心力交瘁的白眼她一下,“哪凉快哪呆着去。” 

“我不。”小孩儿很不讲道理,半天过去只做了两道选择题,其他的时间都在试图妨碍我热爱学习,拿起我的pad折磨我的萝卜,或者揉我托尼老师的头。 

后来她什么也不玩了,拿着自己的作业本在旁边给我扇风,一边扇还一边假装嫌弃:“哎呀你汗好多。” 

谁会这么蠢。 

头发上的几根呆毛被她扇的摇摇晃晃,我说你去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吧。 

她说好。 

温度被调到了18度,她找来了薄毯盖住我的腿然后自己趴在我床上写题,第二天就感冒。 



她陪我跑过大半个城市的独家小吃,陪我无数个情绪莫测的夜晚崩溃过的眼泪,陪我挑灯复习时睡着的呼吸声,陪我好的不好的性格和旁人难忍的习惯。 

她干净纯粹的看着我,我就没办法只把她当小孩儿看。 

她很多次带着孩子气的狡黠看着我,又不去掩盖眼底的希望凑近,而我节节败退,有时候甚至躲在杨韫玉的身后。 

杨韫玉总是夹在我们中间,或者说,她总是被我放在我和杨冰怡中间。 

我没有害怕,没有。 



可我也找不出面对她的坦然。 

她爱黏着我,甚至夏天也喜欢抱住我,被我推开后就把委屈摆在脸上,我忍着心软,假装凶,说热死了。 

我们差了五年,又默契的无人能敌。我们吃火锅口味完全一样,甚至点的饮料也一样,叫的串串香也相同包括配料。 

我曾经也暗自引以为豪。 



她在我眼里是个小孩儿,也只能是个小孩儿。 

可我真的能只把她当做小孩儿吗? 

有次约定吃火锅去接她放学,却看见她和一个男生说笑走来。弯着眉目,唇角上扬。 

我站在原地,恍惚的捂着心口。 

我见过太多她围绕在我身边的样子了,见得太多就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,甚至还会觉得她离得太近了想要嫌弃她几句话。 

她见到我时眨眨眼,和身边男生打了个招呼向我跑来,她不知道她身后的男生一直看着她的背影,可我却清清楚楚,因为那个男生眼里的东西我太熟悉。 

我闷闷不乐的坐在她对面,仍她怎么问也不吱声。最后她也不问了,坐在我对面闷声吃。 

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,对一个小孩儿居然会有“占有欲”这种东西,说出来我都觉得自己过于难堪。 

没意思,真的。 



之后这么多年来我怀抱着对感情浅尝辄止的态度,可能连我自己都不太愿意承认,每次被深夜冲昏头脑的精神深处,都有一个手上提着鞋,赤脚走在我前面的小孩儿。 

我跟在她身后很久,期待她背着手转过身。 





我们之间的过去太长了,长到每一段故事最后都成了四个字。 





我第一次喝酒是和她。 

她偷着拿了自家的酒缩到我家来,打开瓶塞时酒香四溢,不像市面上的,她说是家里亲戚自己酿的。 

十几岁的小孩儿大抵都没有限度,甜又香的味道充斥唇齿间,我觉得耳尖都在发烫,她就揉揉我头说,冯晓菲你不能喝酒。 

我被小孩儿嘲笑了。 

我这么想着,攥住她的指说,“我能不能喝,待会才知道。” 

其实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,脸有点红的佯装镇定,眨着眼睛看着我。又有些像被夕阳照着的时候,一手拿着冰棍热红了脸的随意,眼角眉梢溢出的温暖。现在却是氤氲的酒气。 

我看着她,她就向我摇摇酒杯。 

我突然理解她说那句话的心情。 



杨冰怡你不能喝酒。 



她其实喝的很小心,抱着小杯子一点点的半带舔,最后放下杯子时却仍然看得出醉意。 

“冯晓菲。” 

她喊我名字时我也不大清醒,朦胧里听见她的声音就撑着眼皮看她,鼻腔里哼出一句嗯? 

半睁着眼睛看到她凑近,迟钝的脑子却来不及反应,或许也不想反应。 

不想躲闪,不想推开,不想逃避。 

不想…… 

想。 



事实证明,我不能喝酒,她也不能,我们都不能。 

我手中剩余的酒洒在地上,闭着眼睛,鼻息交缠下理智完全蒸发。 

我无端想起那个夏夜里,我攀着围墙,墙上蹲着杨冰怡,向我伸出手,喊我名字。 

我不知道我怎么了,我肯定疯了。 





杨韫玉看着我发愣,我扔掉酒瓶站起身来。 

“你要干嘛?”她担忧的扶着我,却再次被我推开。 

我摇摇晃晃的走到洗手间,打开水龙头,水声滴溅,指缝间的微凉。 

冷水扑到脸上。 





人生里第一次亲吻是和比自己小五岁的年下,我把她送回家后坐在书桌前脑子仍旧转不过来,只有洒在地上的酒还在提醒我刚刚发生的一切。 

唇角还惨留着酒香。 

我突然眼睛酸痛,无以言表的难过从心底迸发,像是对过去那么多时日的愧疚,又像是对杨冰怡,或者是对自己。 

我哭了很久,做了决定。 

第二天杨冰怡手里拿着冰棍仍然敲着门,而这次不费多时我就开了门,虽然只是一条缝。 

杨冰怡笑,眼角眉梢安然。 

我清楚这些那些“熟悉”是什么,我见过无数次。 

杨冰怡看向我的眼底,在那个男生看着杨冰怡背影的眼底。 

可我不想了解。 

我害怕,真的。 

“出来吗?我……”杨冰怡开口,话还没说完却被我打断。 

“不了,我不舒服。” 

“怎么了?” 

“你别管了。” 

我指尖苍白,握着门把的手有些发抖,嘴角却滑稽的上扬。 

杨冰怡和普通小孩儿不一样,她成熟的不像小孩儿。 

她看着我,我却没什么勇气对上她的视线。 

良久,她松开扣住门的手说,那你好好休息。 

关上门后我失去所有力气,靠着门哭的不像自己。 

我不承认那是我。 

不是我。 





杨冰怡到杨韫玉家的时候正好是三点半,她推开门的时候还带着点忘了收回去的,属于大人在外的疏离气质。 

开门的是杨韫玉,她看见杨韫玉的时候笑了一下。 

我坐在沙发上,她看见我的时候还是笑着的。 

她长高了,那会儿比我高一点点点点的她现在比我高了小小小半个头,身姿更是削瘦,白了不少。 





我跟她隔了两座城市。 

每次想另起途程的时候总是有个小孩儿挥之不去。 

她适合更好的,她其实是很优秀的人。她的性格,她的努力,她的成绩,她的一切,都足以让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。 

包括她想要的,我的喜欢。 

我和她的一切都水到渠成,可我不敢自私。 

我后来在陌生的城市租着的小房子里醉过许多次。 

我哭喊,我悔过,我懦弱,我冷漠。 

我爱。 

而不敢得。 

可后来就算天崩地裂,也没有哪个小孩儿成熟的与年龄格格不入,拍我的背,声音温柔。 

“没事了。” 





杨冰怡安置好一切,抱着杨韫玉给她倒的热水,然后说:“你们还真等到这么晚。” 

“不然谁给你开门。”杨韫玉说着,还暗地里推了下我,“你又不让我们去接你。” 

“太晚啦。”杨冰怡说着,还是笑的。 

杨韫玉见我半天没反应也无奈了,于是说:“那洗洗睡吧啊,时间不早了。” 

杨冰怡比了个ok。 

等杨冰怡洗澡了,我还是一声没吭。 

杨韫玉看着我说:“你怎么能这样呢。” 

我怎么能这样呢。我也想知道。 

我擦擦眼睛说,困了,睡觉了。 



我坐在床边发呆,其实并没有睡觉。 

门被打开的时候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。 

“还不睡觉。”杨冰怡穿着睡衣,有点漫不经心的问。 

我不知道该干什么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是看着她。 

我看着她就好像能把空白的岁月全都在这一眼里补回来,我开了开口却发不出声。 

我将曾经的一切无数次走遍,好像一本书看到结尾了却恋恋不舍又要回到开头,如此往返。好似我多记着她一点,她也能记住我一些。 

说到底我还是自私,想让她走的更高,又不想让她站的高就忘了我。 

是我幼稚。 

她坐在我身侧,跟我说着一些零零碎碎的故事,跟我说她在另一座城市见到的,经历的。 

我才知道我多害怕,怕我不知道的时候,全世界都亏待她。 

可她说时却不大有情绪。 

“我知道你为什么……拒绝。”杨冰怡攥了下被单,“可你没必要怕那些莫无须有的东西。” 

她看着我的侧脸,声音却比前些年更稳重些,“我可以为了你很勇敢,冯晓菲。” 

她一字一句。 

“冯晓菲,你要为了我勇敢。” 

固定的句式,喊我名字,带上命令。 

她说了很多事情。 

比如关上门的时候,她靠在门的另一侧哭的泣不成声,她知道我在门内难过,可她一想到我们被一扇门隔开就更难过。但她又不能打开那扇门。 

比如她固执的要走在我右边,是为了离我的心再近那么一点点点点点。 



你要为了我勇敢。 





那时候喜欢一个人这件事太简单了,连牵手拥抱这类小事都足够欣喜若狂,抱着这些接触来让每一个晚上都能笑着入眠。 

她和普通小孩儿不一样,她成熟又大胆,似乎看的穿许多事,却从来毫无顾忌。她横冲直撞的路过我心里,像年少那些时月里呼啸过衣缘的风,而我却缩紧双肩,只做发抖的胆小鬼。 

但胆小如我也可以为了她很勇敢,例如和她翻墙进学校,和她喝人生第一口酒,第一次亲吻。 



我们之间的过去太长了,长到每一段故事最后都成了四个字。 

这四个字太长了,我还要用我所有的未来和她说清楚。 



我哭的天崩地裂的这个晚上,杨冰怡足够耐心的轻声哄我,拍着我的背,一遍遍告诉我,没事了。 

没事了。 





年少时候在书上看过这么一句话,我念给杨冰怡听过。 

——人生那么短,喜欢,就应该相互纠缠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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